岁谢与长友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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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单/元侠】话闲

@莲中境食堂打菜员柿饼 的约稿。

  

  关山的晌午向来是静的。

  平素里,斩马刀挥舞出的凛凛烈风,火铳射弹时的硝烟炮响,整兵操练的口号,无一不从校场传遍大半座城楼,由晨至昏,震吓得鲜有鸟儿愿意歇驻在这杀气颇重的寒山枝头。但逢午正,归雁营中冒出第一缕炊烟,就如同被守望人点燃的穿云箭,吸引得一众关山军立时搁下手头的刀刃或火器,改换颜色,说说笑笑,勾肩搭背地朝营地里袅袅白烟涌去。那令敌人闻而胆寒、边户百姓却听之心安的响动也随之逐渐零落、平息,整座关山才得以享受些许不沾刀兵、只待春光的闲适。

  你从校场回到将军楼,陪元一诺用完午膳,这位关山第二代守望人大人便打着呵欠,一如往常地拉你上榻午憩。

  元一诺自小被打磨得极能吃苦,应付起日益繁多的军务从不至于捉襟见肘,但他毕竟不是精力极旺盛的人,因此,每每在房内面对满案文书,兀自埋头苦干了数个时辰之后,便会趁着午后或夕晚的空档儿,找你撒些无伤大雅的娇、讨些不动声色的奖励来,孩子似地要你陪在身旁入眠便是其一。

  无论二人已经心意相通了多少时日,少年郎的心思总还不自觉带着些青涩的遮掩,偏偏热切得堪称坦率,看入你眼中,只觉可爱至极,又知他劳苦,哪里舍得拂他的意,从来听之任之。

  淡金色的日光从窗扇的格纹中倾泻进来,灿烂得恰到好处,惬意轻暖,照得人也慵懒。

  你半倚在榻边,手中捧着一本方才从书架上随手摸来的书,翻得格外小心。纸页泛黄,线帧微散,想来是元一诺从哪里淘换来的旧话本,足以用来打发时间。身侧一张八寸见方的案几上,躺着三条样式各异的护额与一条橙红色的发带,虽简单朴素,搭在一起便透出几分别出心裁的怪俏独特。此时,这饰品的主人也如它们一般安安静静,正枕在你的腿上与周公相会。

  没了发带的绑缚,往日高高扎起的马尾自然而然地披散下来,及肩的发丝不长不短,覆在脸侧,随着他的脑袋偶尔蹭动,在你腿上淌出一片浅浅的黑色涟漪,将少年郎的意气风发扭转成难得一见的乖顺松泛。你翻动书页,不时腾出几眼去瞥元一诺的睡颜,听着近在咫尺的匀长呼吸,任由丝丝缕缕的安稳充盈心房。

  窗影流逝移换,一束略显耀眼的阳光悄然而至,正投落在元一诺的脸庞。你连忙压下书卷为他遮蔽,低头时,已对上他缓缓睁开的眼。

  “醒了?”

  初醒的守望人似乎脑子还来不及转动,听你发问,只睡眼惺忪地望过来,愣愣的,颇像分隔两地的早年间,你二人倚仗通信的那只胖鸽,不辞辛劳地奔波于关山和各地之间,将只言片语或洋洋洒洒的思念连接千里。

  你腾出一只手去拨开压在他脸上的发丝,“元大首领,怎么睡个午觉连人都睡傻几分,话也不接了?”

  轻飘飘的痒意和调笑声如同一剂润滑,让睡钝了的大脑逐渐恢复运作。元一诺揉了揉眼睛,打着呵欠开口,嗓音里带着几分迷蒙沙哑:“现在什么时辰了?”

  “约摸未正。再过半个时辰,校场又该热闹起来了。”你合上书页,朝窗外一瞥后回道。许是被他传染,话末,也忍不住捂了嘴。

  两道拖长的气息默契十足地叠在一起,元一诺噗嗤一笑:“我说让你跟我一起睡,不听,现在困了罢?”

  还不都是他传染的?

  “你睡着的样子很乖,一点也不闹人,和平时相去甚远。”你云淡风轻地朝元一诺扔了管炸药,“我喜欢看,不行吗?”

  药管“轰”地炸开,守望人在硝烟中怔了怔,耳根后知后觉地烧上一簇火焰。他并非脸皮薄的人,只是听心上的姑娘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偶尔冒出这么一两句“夸奖”,倒真真比正经的情话还难熬。要让人知道他堂堂关山首领随随便便就因为意中人的一句话而乱了方寸,那也太丢脸了!

  元一诺握拳放在唇边,重重地咳了两声,掩饰动摇的心旌。待注意到你手中之物,连忙转移话题般问道:“你在看什么?”

  “你的话本子。”你逗猫似的拿起那本书在他眼前晃了一圈,“从字迹磨损程度来看,只怕是十年前的东西了。你成天嚷嚷写书赚钱,不去买些时兴的故事,要看这么古早的?”

  “你可别小瞧这些旧书,之前读时兴故事,是为了研究现在市面上的热门题材,与时俱进,但论出神入化的写作技巧,依我看,还是前辈们更值得观摩学习,这叫博众家之长。厚今薄古或者厚古薄今,都会成为我赚钱——咳,我是说,创作路上的绊脚石。”

  谈起赚钱之事,他的神气便又回到脸上,边说,边感悟颇深地点头,眼眸中跳跃着自信又雀跃的光芒。

  “记得你说过,这几年无论是居庸关还是金陵,最流行的话本都是关于我的。‘温酒斩文圭、谈笑退无双’的热血故事也已过时了,今下最流行什么来着?”你故作疑惑地挑高尾音:“是《关山霸宠:冷酷少侠俏掌门的第九十九次虐恋》,还是《定居关山后少侠终于和守望人成亲了》?”

  元一诺一拍大腿,极不服气地驳斥道:“这叫什么话?我怎么能是‘俏’呢——我在关山同袍心里,那可是巍巍高山、宽博大海一般的存在,是可靠的代表,是威严的象征!”随即嘀咕道:“再说了,咱俩好着呢,才不是虐恋……也就第二本听着还有些看头……”

  他从你手中抽走话本,信手翻了几页,又道:“不过,旁人再如何巧思编排,都不及你我真正患难与共、相互扶持的经历出彩。要写你和我的故事,自然要我亲自执笔才好。”

  元一诺双掌“啪”地将书合上,放在案几,胸有成竹道:

  “以我天才的创作才能,说不定能写出我朝有史以来最畅销的话本,到时候,无数真金白银就会向关山滚滚而来,这可是大大大大的好事!有了钱,我们就可以再扩备军需和粮草,如今加入关山军的人越来越多,程千里前几天还跟我念叨校场都快塞不下人了,正好拿出一部分扩建校场。余下的,就拨给柳姑娘研发改良火器,上次她又和阴少侠争论铸造之术的时候,我正好路过听了一耳朵,说是想出了可以提升弹药填充量的改造法子。”

  顿了顿,他突然扯动你的衣袖,待你疑惑不解地微微俯身过来,才继续谈论起柳、阴二人的八卦,连声音都放轻不少:“你说,柳姑娘和阴少侠到底成是不成?他俩再不开花,树都要枯死了!而且这两个人每次见面,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火并,一路追逃还又轰又炸的,让关山本就不厚的家底雪上加霜——哎,不行,一提起这些小兔崽子做的孽我就心绞痛,守望人的命也是命啊!”

  说到此处,上一秒还神采飞扬的元一诺,脸上悲痛之色遽然尽显,活像个为了全家生计拼命操劳、转头却看见败家子挥霍无度的老父亲。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关山拿不着朝廷的粮饷,上上下下这么多口人,衣食住行随便一笔都是不小的开销。虽说咱们借由落日马场打通了塞北的贸易渠道,如今已能自给自足,不比重建之初的两年拮据,但终归不富裕。万一边关异族再有个什么动静,到时候免不得左支右绌——”

  “养活这一大家子,难啊。”

  元一诺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语重心长且老气横秋的模样,倒真找回几分只在关山同袍弟子跟前维持的掌门气度。然而,其神情变幻之大开大合,却精彩绝伦宛若川剧变脸,惹得你忍俊不禁。

  冷不防听你轻笑出声,尚独自沉浸在沉痛的守望人立刻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过来。他如此掏心掏肺地跟你倾吐自己持家操劳的不易,你不知道心疼也就罢了,竟然还笑他?

  “请问关山第四代掌门夫人,你难道不觉得,此时此刻调笑你的守望人,是一种非常、极其以及特别铁石心肠的行为吗?”

  尽管默念了八百遍“守望人肚里能撑船”,那双黑曜石般的瞳仁里还是盛满视之可察的委屈和控诉。

  元一诺始终十分注重自己的巍峨形象,唯独在你面前,谈不上半点威严深邃,那股子吊儿郎当、古灵精怪的脾性仍如初见。你欣喜于他经年不改的少年心性,未曾被往昔的穷苦困顿或前路的艰难险阻而磋磨半分,也知晓正因他这张嬉皮笑脸,天塌下来都仿佛万事不愁的模样,反常常令人忽视他所肩负的究竟是何等重担。整座门派、一支义军的存续都须系他一人之身,个中压力与素昔清贫过活的苦恼又怎可同日而语。他待你虽坦诚至极,大多时候却也谈喜不谈忧,即便今日开了话匣子,亦未见真正的愁苦,莫如说,这般略显浮夸的情态,反倒像哄你开心。

  “不然,我回金陵去悬赏榜上接些任务,帮你补贴补贴家用?”原想同他玩笑,出口竟蓦地成型。你默然一瞬,继而认真道:“以我的武功和名声,倘若重操旧业,定能包揽下应天府悬赏的几名头榜。师泰平大人向来重视金陵治安,所以,应天府的赏金都极为可观——”

  “我不同意!!!”元一诺立刻震声反驳,激动得险些跳起来。“万一你遇到危险怎么办?万一你磕了伤了擦了碰了,我不在,谁照顾你?万一真碰上硬茬儿,你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不是要我的命吗?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连串儿的“万一”劈头盖脸地砸来,每句都如母鸡护雏般担忧关切,见他如此强烈的反对之态,你也不执意,只幽幽惋惜道:“这天底下,可没有比取人性命还要来钱快的营生了。”

  “平白沾血的事儿咱可不干。好端端的,何须为了那点银子,就让手上多几条人命?我知道你杀的人各有各的恶处,称他们‘死有余辜’也不为过,只是……”他蹙起眉峰,激昂的声线逐渐平稳了下去:“我就是有私心。”

  元一诺拉过你搭在他肩上的左掌,怕你逃了似的牢牢扣在心口,另一只手轻轻摸上你的脸。“至少,你从江湖回到关山,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希望我们能像一对最寻常的眷侣,过人世间最寻常的日子。”

  没有杀戮,没有鲜血,没有九死一生和危机四伏,过最寻常、最安稳的日子。

  “我就是发发牢骚,咱们现在安稳着呢,物资攒了不少,万一打起仗来缺东少西的,想必居庸关那边也不会再冷眼旁观。关山的账我都好好算着呢,你放心。”

  粗粝的指腹在颊肉来回摩挲,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激起一小片麻和痒。

  “我对你,从来没有不放心。”

  左掌被他攥在心口,你伸出空闲的右手将他皱起的眉头按平,从眉到眼,由鼻至唇,轻柔得如一把软刷,细致扫去他沙砾般微小难察的疲倦,最终落在他的左颊。那里有一道居庸关时留下的伤,早已结了痂,摸上去只留下异于鲜活皮肉的凹凸干硬。

  好长的疤。你想。

  “别摸啦。一点都不疼了。”

  元一诺直勾勾地盯着你,仿佛要读透眼前人的心思,笑嘻嘻地捉过你的指尖亲了亲。静谧的空间里,说不清两人究竟谁将谁看入了迷。

  嘈杂渐次响起,想来是关山弟子们正陆陆续续地朝校场集结而去。你拍了拍他的脸,示意午歇已过,捞起三条抹额塞入他手中,便将他从膝上拖起来,按坐在窗边的梳妆镜前。

  镜中映出两人的半身,你握起木梳插入发间,使平整齿梳力度适中地划过他的头皮,元一诺不知想到什么,问道:“你听过《梳发诗》吗?”

  “又是哪个话本子里的?”

  他轻笑摇头,目光随着你梳发的动作,娓娓念道:

  “一梳梳到尾,夫妻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连理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三梳……”

  耳畔的声音倏忽支吾起来,你抬眼,正撞上镜中人微红的脸。“怎么不继续念了?”

  四目透过镜面得以相对,元一诺踟蹰片刻,眸光渐柔。“三梳梳到尾,儿孙满堂把膝围。”

  这回倒换你脸皮发烫了,低低地斥他又在胡说八道。

  甜蜜的小插曲过后,你继续将他睡乱的发丝尽数通顺梳平,而后从妆匣中挑出一条橙红发带,挑出待会要束进发冠的一把发丝,娴熟地将那条发带穿梭在发间,不多时,就编成一条小辫子。他也不乱动,手肘顶在台面上,捧着脸乖乖任你折腾来去。

  满头橙红与乌黑交织,另类的花俏养眼,一颗漂漂亮亮的小元子就此大功告成。

  元一诺正了正抹额,抱臂托住下巴,对镜中扎小辫子的自己左右审视,新奇地问:“好看吗?”

  你郑重道:“好看。你现在是关山最帅气的守望人了。”

  闻言,元一诺便笑了起来。

  他的眼睛大而有神,带着略显幼态的圆润,弯起时,就连生成的月牙都较旁人饱满些,眼角却上斜,挑起满脸飞扬的神气。紧实瘦削的面容犹然脱不去几丝稚气,每当那两道卧蚕微微鼓起,明亮的笑容就绽放在这张既英俊又充满少年气息的脸上,不逊于午后春阳。

  你仔细端详着自家如日生辉的俊俏少年郎,禁不住满腹得意。

  “好了,我得走了。”你摸摸他的小辫子,照例在他额间落吻:“不能让雁儿和程大哥那边等太久。”

  “那你去罢。”元一诺心情颇佳地摆摆手。你放心地转身离开,又听得身后道:“跟老程说别老让大家练那么晚,那么大年纪了注意点劳逸结合——早点回来吃饭!还有你少听秦雁那小崽子讲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晚上回来我给你讲!啊!”

  你没有回头,抬臂比划了个手势权作应答,消失在房门外。

  踩着熟悉的口号声和火药味儿来到校场时,程千里和秦雁果然都在。高大伟岸的男子穿梭在队列之间指挥练兵,神情肃重,纤细俏皮的小姑娘则刚给一名不慎受伤的关山弟子包扎完毕,现如今正在一旁观摩。

  “少侠姐姐,你可来啦!”远远就瞧见你的秦雁奋力挥手,待你走近,便像只小兔子般扑进怀里:“我还以为你让元一诺绊住,下午不来了呢。”

  “他在将军楼可有得忙,哪里绊得住我。”你拍了拍已长到你胸口高度的豆蔻少女圆溜溜的脑袋。

  此时,程千里大步流星地迎过来,“少侠来了。正好,你得来给他们讲讲潜行之术究竟多重要,省得这群傻小子只知道要劈砍撩。”

  你随他走进校场,众人皆停手望来。

  “潜行之术,主要由任侦查潜入之务的哨探进行训练。不得已敌营犯险时,不仅要潜行其边营,更要做到隐秘入其腹地,尤须随机应变与谨慎微小,危急时,帐布、花叶、尘沙乃至一道影子,都可以成为庇身之所。关山战斗时虽用斩马刀与火铳这等重器,然而潜行侦查之时,匕首与袖箭等短兵却不可或缺,今晨教你们刺杀,便是因为倘若不慎败露行迹,作为一名情报探子,绝不能与人发生搏斗,刺客暗杀时足以一击毙命的技巧,才是那时的救命稻草……”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你将潜行与刺杀的基础都指点了众人,估摸着差不多了,便与程千里交了班,回到秦雁身边。

  “方才少侠所说匕首等短兵,是用以潜行侦查之时,寻常起刀处,须利攻,利防,利进退闪展。两军对垒时,关山斩马刀则与之不同,须交网,相合,以两人或多人刀阵破其冲锋之骑,如墙而进,使其人马俱碎……”

  程千里为新入门的关山弟子讲解的声音传来,秦雁满眼憧憬地望着校场:“关山的大家都好厉害呀。我什么时候也能拿得起斩马刀,跟着程哥哥和元一诺、还有少侠姐姐你一起上阵杀敌呢?”

  你抿唇,思虑如何措辞才能妥当回应少女热切的心思。雁儿并非自小习武的孩子,练武之事须循序渐进,万万急不得。她意志坚毅,愿意将苦吃透,将来自能成器,然而习武最忌急功近利,躁则失根。何况,十二三的年纪,也着实太小了,

  “能不能上阵杀敌,并不是最重要的事,关山也并非都是武功高强、能轻易挥起斩马刀的人。”你声音沉静地宽慰她道:“莫非那些人便算不得关山?关山同照,与子同袍,每个人都在力所能及之时,愿为关山做尽力所能及之事,这便足矣。”

  “我也想为关山尽一份自己的心力。可是元一诺这小子,非说我年纪太小,啰啰嗦嗦地念叨好几年,我都十二岁了,他还把我当小孩子!”

  “你放心,等雁儿长到——”你想了想道:“长到元一诺当上关山掌门人的那个年纪,一定能凭借自己的心意和能力,在关山名册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到时候,元一诺要是再跟个老头子似的念叨你,我第一个不乐意。”

  “真的?”小姑娘的眼睛“噌”地点燃,再度亲昵地钻进你怀里。“少侠姐姐,我就知道你对雁儿最好了~有了少侠姐姐的保证,元一诺肯定不敢违抗!哼,早晚有一天,我要当着元一诺那小子的面,堂堂正正地亲手在关山名册上写下我秦雁的大名。”

  这孩子心性越发地像元一诺了,鬼灵精怪的,让人喜爱得不行。

  “雁儿有此志向,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那当然,我可是一直都把少侠姐姐当做我的榜样,才不会给你丢脸呢。”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招人喜欢的孩子?甜得活像糖霜浇成的。你捏了捏小姑娘脸颊的软肉,暗暗叹息。

  今天又是关山相亲相爱、亲如一家的日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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